2011年11月12日，一名小朋友在巡展活动上驻足观看节能灯与白炽灯的“节能对比”展板。新华社记者齐健摄
编者按：由于各方面的高度重视，我国节能降耗工作进步很快。然而进入“十二五”以来，随着节能形势发生变化，节能工作难度骤然增加。“十二五”开局之年，部分地区能耗甚至出现反弹，未能完成国家节能目标。在日益严峻的节能形势下，出路在哪里？本刊记者近日深入福建、江苏、湖南、云南、甘肃、内蒙古等地进行调研，以期回答这一问题。
节能：“刚性任务”，迎难而上
近年来，能耗压力与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矛盾愈发凸显。在这一背景下，节能降耗工作被纳入政府考核，成为各地经济社会发展中的“刚性任务”，并取得了一定成效。但随着“淘汰落后产能”等节能措施空间的缩小，我国节能工作正面临更大挑战。
节能工作成效显著
5月24日，全国财政节能减排工作会议在北京召开。会上，财政部宣布，今年中央财政将投入1700亿元推进节能减排，重点支持扩大节能环保产品消费、国内光伏发电规模化应用、先进环保技术示范推广、培育发展新能源汽车等。
数据显示，近几年我国用于节能减排的投入持续增加。2007年至2011年，中央财政累计安排3380多亿元资金支持节能减排，加上地方财政配套资金，共同带动社会投入超过1万亿元。
除了资金支持，“十一五”期间，我国还将节能减排作为硬性指标纳入地方政府考核。
“节能成为‘刚性任务’后，‘一票否决’的压力触动了地方政府的敏感神经，节能工作在各地都受到了高度重视。”江苏省经信委节能与综合利用处处长张金国说。
在各级政府的推动下，企业对节能的重视程度也空前提高。株洲冶炼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生产技术部副部长周正华告诉记者，公司制定了节能的考核与奖励措施，把节能情况与个人收入挂钩，厂长、工段长、职工，层层落实到人。
在各方面的高度重视下，我国节能工作取得显著成效。据统计，“十一五”期间，我国以年均6.6％的能耗增长支持了11.2％的经济增长，能源弹性系数（能源消费量增长率与经济增长率之比）平均仅为0.59。
“如果以2005年单位GDP能耗计算，2010年我国的能源消耗量将达到约40亿吨标煤，而实际上只用了32.5亿吨标煤，节约了7亿多吨标煤。如换算成原煤，相当于2010年节省了10亿吨原煤。”国家发改委能源研究所主任康艳兵分析说。
长效机制稳步推进节能市场孕育成长
今年初，北京、天津、上海、重庆、广东、湖北、深圳等地获准开展碳排放权交易试点工作，目标是逐步建立国内碳排放交易市场，用市场机制实现节能减排。
这是我国探索建立制度化、市场化节能减排长效机制的又一举措。专家表示，节能减排长效机制还包括推动节能科技创新和技术进步、促进产业结构调整、深化资源性产品价格改革、推进资源税费和环境税费改革等，这些领域的工作国家正在稳步推进。
与此同时，节能立法和节能监察工作也已启动。2008年我国新修订的《节约能源法》开始实施，许多省市则以政府规章的形式出台了地方性《节能监察办法》，相关执法机构也纷纷成立，在节能降耗中的作用日益显现。
兰州市节能监察中心主任朱彦告诉记者，该中心2008年正式成立，主要依据《节约能源法》监察地方和企业能耗限额、产业政策执行情况以及新产品、新技术的应用情况。“去年我们总共监察企业170多户（次），对促进相关企业节能作用明显。”
随着节能工作的推进，我国节能市场也开始孕育成长。
去年，江苏南钢集团在恒丰节能科技公司帮助下，启动循环水系统节电改造，涉及公司81套循环水系统、280多台水泵和110台电机。这项合同期4年、投资额6000多万元的节能项目，全部由恒丰节能科技公司投资。
南钢能源科科长高漫春介绍，在4年的合同期内，恒丰和南钢前两年按项目节电效益的75％︰25％，后两年按33.5％︰66.5％分成，预计4年内恒丰收益8017万元、南钢收益6761万元。“我们不用掏一分钱，只需以节电收益支付相关费用。以市场化机制促节能减排，真是无本万利的好买卖。”高漫春说。
统计数据显示，2007年全国约有节能服务公司230家，而目前已达3900多家。“十一五”期间，我国节能服务产业年节能能力从60多万吨标煤增加到1300多万吨标煤，增长超过20倍。节能市场呈现了“井喷式”的增长态势。
节能挑战与日俱增
尽管近年来我国节能工作取得了一定成效，节能意识开始深入人心，但进入“十二五”以来，节能压力却骤然增加。2011年，我国节能工作没能延续“十一五”的强劲势头，万元GDP能耗仅下降2.01％，与3.2％的目标相差不少。
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显示，去年我国能源消费总量为34.8亿吨标煤，比上年增长7.0％。与此同时，我国GDP增长9.2％，能源弹性系数从“十一五”期间的0.59升高至0.76，创2006年以来的新高。
国家发展改革委主任张平表示，节能减排目标任务没有完成的原因很复杂，但最根本的还是我国的经济发展方式仍然比较粗放、结构调整滞后，特别是重化工业比重比较大，产业技术水平有待进一步提高。
工业和信息化部节能与综合利用司司长周长益介绍，去年，西部地区重化工业加速发展，工业能源消耗增长明显高于东部，个别省区如新疆、青海、宁夏，单位工业增加值能耗增长在两位数左右，宁夏甚至达到14.72％。
甘肃省工信委有关负责人给记者算了一笔账，去年经初步核算，甘肃省万元GDP能耗下降1.6％，离3.2％的目标相差很远。“十二五”后四年，甘肃不仅要完成年度3.2％的既定目标，还要消化去年剩下的1.6％，难度非常大。
一方面节能形势严峻，另一方面单纯依靠淘汰落后产能节能降耗的空间越来越小。据统计，“十一五”期间，我国累计淘汰炼铁、炼钢、焦炭、水泥和造纸等落后产能分别为12000万吨、7200万吨、10700万吨、37000万吨和1130万吨，超额完成计划任务。
江苏省发改委循环经济处副处长周万春说，经过“十一五”的努力，大部分落后产能已经淘汰。今年江苏省计划关停8个小火电，总共才30万千瓦，之后就再也没有关停小火电的空间了。
业内专家表示，我国节能降耗工作已经走到“十字路口”，亟待实现粗放节能向精细节能、行政节能向市场节能的转变。在这一过程中，加快节能技术应用、推动节能产业发展及加强节能监察是三个重要的着力点。但记者调查发现，目前这三方面工作都存在瓶颈问题，亟须重视解决。
“百项节能技术至少六七十项进不了市场”
随着节能工作向纵深发展，节能技术的作用越来越大。近年来，我国高度重视节能技术开发，许多技术达到了国际先进水平，但让人遗憾的是，一些节能新技术在推广过程中屡屡碰壁，出现了“出得了实验室、上不去生产线”的怪现象。
“生于实验台，死在生产线”
记者在部分地区调研了解到，不少节能新技术问世后，虽然在局部地方成功应用，并通过了国家有关部门的检测，但终究难以形成产业规模，推广举步维艰。
接受记者采访的一位业内人士说：“100项通过测试的节能新技术中，至少有六七十项进不了市场，节能技术‘只赚吆喝不赚钱’”。
山东潍坊一家公司发明了用于压缩机的SL润滑油抗磨修复剂。加入这种修复剂后，会使压缩机气缸长时间不磨损，提高气阀、活塞环和填料的可靠性。这种产品经过化工企业实际生产检验，证明效果明显。但当销售人员背着样品挨家到企业推广时，对方却都不愿合作。
其他节水、节电、节气、节煤等先进节能技术不少都有着类似的“命运”。一位节能技术服务商说：“大量节能技术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生于实验台，死在生产线’。”
江苏省一家科技企业主推锅炉节能技术，产品节能率和稳定性均达到国家相关标准。为让技术得以应用，企业负责人四处托熟人、拉关系，甚至明码标价：“成功公关者奖励20万元。”
在甘肃省华亭县，节能砖大量积压的场景令人震撼。记者在华亭煤业集团新安煤矸石制砖公司内看到，厂区空地、车间屋顶、室外甬道……到处堆放着销售无门的节能砖。这些节能砖堆得比人还高，把生产车间整个“包围”起来，蔚为壮观。
制砖公司书记赵浩强郁闷地告诉记者：“这种由采煤废弃物煤矸石制成的空心砖是新型节能材料，然而销售情况很不理想。企业去年5月投产，当年生产2300万块标准砖，虽然价格与传统黏土砖基本一致，却连三成都没卖出去，全年亏损39万元。”
新技术推广面临重重障碍
节能技术推广难有多种原因。
部分企业采购过程中存在的“灰色收入”，使得节能新技术推广受到人为因素的干扰。合肥通用机械研究院曾帮河北一家化肥企业设计制作了一套节能型压缩机气阀，产品试用效果得到企业认可。可研究院工作人员一离开，车间的人就说设备坏了，且接连出现不该出现的损毁现象。几经周折，终于挖出了其中的奥秘：一台7M50氮氢压缩机一年消耗压缩机油10吨左右，缸套、活塞等配件费用也需近20万元。采用新技术后，润滑油采购量降低，压缩机配件消耗减少，断了某些人在采购中已经搭好的“财路”。
部分企业负责人对节能技术成熟度心存顾虑，不愿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还有一些企业经过多年运行，习惯了相互配套的技术和产品，不愿更换，一些国有企业负责人更怕更换后万一出现问题，“弄丢了乌纱帽”。“我们对引进节能新技术持审慎态度，一旦技术不成熟、不成功，引进者会被人戳脊梁骨，到时候百口莫辩。”沈阳一大型企业董事长说。
此外，一些地方政府对高耗能产品清理不力，也影响了节能技术的推广。华亭煤业集团宣传部部长郭双虎告诉记者，以煤矸石制砖为例，这一节能技术市场受阻的重要原因是许多地方对高污染、高排放的黏土制砖企业关停力度不够，黏土砖禁而不绝，最终“劣币驱逐良币”。
事实上，黏土烧砖高耗多排、损毁土地，国家已明令禁止。“但县里始终没有落实。一来乡镇上私人砖窑很多，是当地经济的增长点之一；二来黑砖窑投资小，农闲季节，农民能以此增收，地方政府想清理也不容易。”华亭县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官员说。
隐形壁垒亟须打破
面对节能技术推广遭遇的重重障碍，有关专家建议，节能技术推广当创新机制，全面推进，打破隐形壁垒。
中国节能协会节能服务产业委员会高级顾问王树茂说，消除个别集团和个人“灰色收入”的关键在于推动实施精细化管理、标杆管理，推行节能技术阳光采购，让采购各环节都接受监督，根除“潜规则”存在的土壤。同时，政府要倒逼企业结合行业内先进水平及时修订自己的节能减排目标，并将能耗目标分解到每一个生产单元，让各个岗位都有节能减排的压力和动力。
目前，大多数企业尤其是中小型企业对节能产品的认识和投入不够。“节能设备生产部门要量化产品节能效果，政府也可对购买节能产品出台优惠政策，让采购者能更直观地看到购买节能产品的优势和由此带来的经济利益。”福建三能节能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郭建涛说。
国家发改委能源研究所主任康艳兵则认为，应完善节能技术交易机制，加强示范工程建设。政府相关部门和行业协会要为技术研究者和使用者搭建有效的交流平台，让企业更方便地获得节能技术。同时启动对各项技术的系统分析、筛选、评价工作，建立节能技术最佳实践数据库，以点带面整体推进。
朝阳产业潜藏发展危机
当前一些地区节能降耗陷入胶着状态，单靠行政手段推动企业改造的节能方式日渐乏力。作为现阶段打破降耗僵局的新生力量，节能服务产业被寄予厚望。不过记者在基层采访了解到，当前节能服务产业面临成长的烦恼，潜藏发展危机。
优惠措施难以落地
节能服务是最有希望大规模普及的能源管理手段，也是一个具有很大发展潜力的朝阳产业。为了推动这一新兴产业发展，国家出台了一些财税支持政策，如对于合同能源管理项目，每节省1吨标准煤，国家财政补贴240元；如对节能服务公司实施合同能源管理项目涉及的营业税、增值税和所得税进行减免等。
不过江苏一家节能服务公司负责人告诉记者，当前节能服务产业的财税优惠措施难以落地，因为地方财税部门存在认定难问题。“如江苏省首批跻身‘国家队’的8家节能服务公司中，仅有3家享受到了财政补贴。”
“相关部门管理人员对节能业务了解不多，涉及专业问题搞不清时，选择不发或延发补贴往往成为他们的选择。”福建三能节能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郭建涛分析说。
节能服务补贴政策通常遵循属地原则，即节能服务公司在何地做项目，就在何地申请补贴。“有的地方在执行这一政策时，存在地方保护主义思想，奉行‘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使得一些节能服务公司难以跨出本地做大做强。”国家发改委能源研究所主任康艳兵说。
此外，融资难也困扰着节能服务产业。江苏恒丰劲力节能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胡连墀告诉记者，融资受阻的主要原因是：节能项目投资效果是减支不是增收，不会产生直接效益，而银行对种类繁多的节能项目的投资效果不熟悉，评估有难度。
一名对节能服务业颇有兴趣的企业家坦言，融资渠道不畅是他不涉足这一行业的主要原因。
失信带来“内生危机”
“失信是这个行业发展面临的最大问题。”长沙金百大能效管理科技公司负责人姚富忠接受记者采访时说，国家和地方对节能服务项目进行财政补贴，这成了一些人眼中的“唐僧肉”，都想分一块，由此产生了很多乱象。
“现在国家禁止用户参与补贴分成，可有些客户就想分这个钱，于是节能服务公司与客户合伙造假，虚报材料，套取国家补贴瓜分。湖南去年查处了4家节能服务公司，他们什么事都没做，完全是凭空造假说节了多少吨标煤，就向国家上报申领了补贴资金。”姚富忠气愤地说。
中国节能协会节能服务产业委员会高级顾问王树茂告诉记者，由于缺乏权威的节能核查、监督机构，一些地区节能量检测比较混乱，节能服务公司给用能单位回扣多，企业就把节能量说高一些。
“另一个是节能服务公司与客户之间的诚信问题。合同能源管理一般是3～5年的合同，合同履行过程中可能会遇到客户企业技改、经营状况下滑、市场波动等变化，这时双方之间很容易产生分歧，如果没有诚信约束可能就要打官司。”姚富忠说。
据许多节能服务公司负责人反映，目前市场上存在一种怪现象：一些规范、诚信的企业经常“碰壁”，遭到用能单位的刁难，甚至要通过仲裁、诉讼等手段解决问题，而一些靠作假骗财政补贴的公司却生意兴隆。长此以往，必将导致行业陷入“劣币驱逐良币”的境地。
“我们最期盼政府把游戏规则定好”
业内人士认为，我国节能服务产业发展前景广阔，但亟须破解发展困局，促进其健康有序发展。
目前，不少地方对节能服务产业的监管基本处于缺位状态。王树茂建议，政府可委托独立的第三方机构出具节能项目的执行报告和评估报告，据此判断节能成效，发放财政补贴，让节能奖励政策变得可核查、可追溯。
姚富忠说，这一行业也应该设置准入门槛，建立评级机制，节能服务公司可像建筑公司那样进行评级。“总之，我们最期盼政府把游戏规则定好，一旦违背了规则，就进行严厉的处罚，尤其对弄虚作假的企业，一旦发现还应追究刑事责任，这样才能促使企业诚信经营。”
对于节能服务产业未来如何做大做强，江苏恒丰劲力节能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胡连墀认为，单一企业在节能服务领域难以掌握众多技术，因此相关企业宜采取联盟策略，开展合作，以迅速获得先进技术，扩大市场份额，降低经营风险，增强自身实力。
康艳兵则认为应该拓宽融资渠道，助力企业发展。可将国家补贴资金的一部分用于节能项目融资补贴，撬动金融杠杆。还可以创新商业模式，同第三方商业资本开展节能合作融资，改变以往节能服务公司唱独角戏的尴尬局面，推动节能服务利益共享、风险共担。
节能监察存在执法“短腿”
记者近日在内蒙古、甘肃、湖南、江苏、福建、云南等地调研时了解到，节能监察工作在完成“十一五”节能任务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但受法律法规不完善、机构不健全等影响，我国节能监察尚存在执法“短腿”，力度有待增强。加强和完善节能监察工作成为完成“十二五”节能任务的关键之一。
节能监察法律不完善
随着我国对节能降耗工作的日益重视，国家和地方出台了相关法规和规章，但目前仍存在立法不完善的问题，直接影响节能监察工作的深入开展。
2008年，我国新修订的《节约能源法》开始实施，尽管其中明确了管理节能工作部门的职责及对违反有关节能规定的处罚措施，但“设立节能监察机构”没有写进法律条文。此外，国家《节能监察办法》也没有制定实施。
节能监察上位法的缺失，直接导致基层执法依据不足，有时陷入尴尬境地。福建省晋江市经贸局副局长、节能监察中心主任林永红告诉记者，去年他们搞能耗审计，一家企业通知了5次，仍不配合,后来只能用差别电价来吓唬。“说实在的，我们这样做时心里很没底。如果人家说你去执行吧，反而会将我们一军。”
湖南省节能监察中心主任刘永忠介绍，湖南省至今尚未出台《节能法实施条例》和《节能监察办法》，湖南省监察机构虽已成立，但开展节能监察工作要受行政主管部门的委托，因为国家及省里尚未授予节能监察机构以执法权力，节能监察没有独立的执法资格。这一现状，阻碍了节能监察工作的开展。
机构不健全，执法力量弱
“十一五”以来，国家对节能监察体系建设十分重视，下发了一系列文件，各地节能监察能力建设快速发展，但很多地方仍存在机构不健全、工作人员不足、技术力量不强等问题。
记者采访了解到，目前我国节能监察机构不健全主要表现在“上下两头”，国家层面至今没有建立节能监察机构，省一级基本建立，市一级部分建立，县一级大多还是空白。
甘肃省节能监察中心主任刘德义介绍，甘肃14个市（州）中仍有白银市没有成立节能监察机构，86个县（市、区）中还有54个县（市、区）没有成立节能监察机构。
“湖南省14个市州，目前建立节能监察机构的只有7个，县一级节能监察机构目前还寥寥无几。”刘永忠告诉记者。
机构不健全直接造成执法人员不足且专业技术水平不高。刘德义说，甘肃省市一级超过一半的节能监察机构人员到位率不足50％，其中到位人员中兼职的占到了三分之一，已经建立节能监察机构的县平均人员编制为3.3人，其中一半以上是兼职人员。
在经济快速发展的东部，这一问题同样存在。林永红告诉记者，晋江市每年要对140多家重点耗能企业开展日常节能监察，目前尽管成立了节能监察中心，但从主任到工作人员都是兼职，没有太多的精力花在监察工作上。
节能监察需专业化常态化
接受记者采访的业内人士普遍认为，当前，我国的节能法规、政策在许多地方落实仍不彻底，用能单位节能意识不强问题仍比较突出，节能工作要向纵深推进，需强化节能监察工作，加强节能监察能力建设。
节能监察工作的定位是对能源生产、使用以及从事相关活动的单位执行节能法律、法规、规章的情况进行监督、检查，并对相关违法行为依法予以制止和处理。但在实践中，许多节能监察机构开展工作，其主观目的不是督促用能单位提高能源利用效率，把能耗降下来，而只是被动配合当地政府完成节能考核任务。
云南省节能技术服务中心高级工程师张德康认为，地方政府对节能监察工作认识不到位的问题需要重视。节能监察一方面起到的是“节能警察”的作用，督促用能单位提升传统产业和落后工艺，淘汰能耗高、效率低、污染重的工艺、技术和设备，同时还要担当好用能单位“节能医生”的角色，通过诊断明确用能单位的“疾病”并“对症下药”。“病人”依照“医生”处方积极“治疗”，才能实现节能降耗、提高经济效益、转变发展方式的长远目标。
节能监察是带有较强技术性的行政执法活动，与环境执法和质量技术监督执法类似，涉及的政策法规和技术标准繁多。“当前节能监察人才短缺、技术力量不足的问题已经十分突出，提高执法的专业水平，关键要通过培训等方式提高执法人员的素质。”张德康说。
刘永忠建议，一方面要努力打造能力强、业务精的节能监察队伍，另一方面要发挥节能专家的作用，组建节能专家库，为节能监察工作提供指导。
筑起科学发展的能耗“底线”
近期，温家宝总理在主持召开六省经济形势座谈会时指出，“要把稳增长放在更加重要的位置”。尽管中央强调，稳增长不是片面追求速度，但不少地方仍有盲目投资的冲动，这不禁让我们为“一冲动就完不成”的节能降耗指标捏一把汗。
科学发展是有“底线”的。即便是把稳增长放在更加重要的位置上，增长是否有效益、讲质量、惠民生，是否环境友好、资源节约，仍然是调控政策的出发点。其中，作为对各级政府进行考核的约束性指标之一，节能降耗是科学发展的重要“底线”。
过去几年，节能降耗的“底线”屡屡“失守”，让我们无法不担心。当我们看到，一些地方为了突击完成节能降耗指标而拉闸限制居民用电时，个别官员为了避免被“一票否决”铤而走险修改统计数据时，有的部门为了“节能监察中心”到底归谁管争执不下久拖不决时，我们深感忧虑。尤其是面对当前纷繁复杂的国内外形势，国务院作出把稳增长放在更加突出位置的重要部署后，我们更要严密防范节能降耗被有些地方置之脑后，成了群众深恶痛绝的“扎扎实实走过场、轰轰烈烈搞形式”。
今年初，我国主动调低经济增长预期目标，反映出政府更加注重经济长远发展，表明了践行科学发展、加快经济转型、转变发展方式的决心。现在我们提出把稳增长放在更加突出的位置，依然不能没有“底线”。我们所要的增长，是质量高、效益好、惠民生的增长，对那些过剩和落后的产能要坚决淘汰，决不允许其死灰复燃。
谁来守卫这条“底线”？靠市场、靠机制、靠法制。首先要培育节能市场主体，作为现阶段打破降耗僵局的新生力量，节能服务产业发展迅猛，只要加以规范和鼓励，数以千计的节能服务公司有望成为我国节能“由政府推动向市场推动转变”过程中的生力军；其次要营造节能市场机制，打破既有利益格局，斩断目前隐形技术壁垒背后的“灰色”利益链，让成熟的节能技术既“出得了实验室”，又“上得了生产线”；第三要完善节能市场管理，尤其要加强节能执法监察，并在此基础上形成权力与责任对等的有效问责机制。由此，节能降耗的“底线”可保，节能降耗的倒逼机制也会有助于我们真正走上科学发展之路。（采写：康淼刘巍巍丁文杰王艳明刘军；编辑：高远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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